第八章「幕后之人」
“为什么这么慢？”爱德华打开了门，皱着眉头质问站在门外的侍者。
那是个黑发的青年，面目平和而眼神深邃，他的目光与爱德华短暂地接触了一瞬，而后立刻若无其事的移开。
“抱歉，让您久等了。”侍者抱歉地说，“厨房的冰柜出了一点故障，所以冰沙有些融化，为了避免弄脏您的礼服，请让我把冰沙端给那位女士吧。”
爱德华踌躇了一会儿，最终还是让出了道路，“请进。”
“打扰了。”侍者微微点头，斜身走入了房间，他不留痕迹的扫视过房间一圈，缓步走向藤椅上闭目养神的女人。
爱德华合上门扉，转身看向步向自己妻子的侍者的背影，忽然觉得一阵没由来的不安窜上心头，额角的青筋也狂跳起来。
他稍稍的愣住，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，这种感觉在今天中午就转瞬即逝的出现了一次，那时他还以为自己是为婚礼操劳过度了，而眼下它来得更加强烈汹涌，似乎预兆着什么极为不妙的事情就要发生。
“你等等，”他唤住进门后就一言不发的侍者，命令道，“把冰沙交给我，离开我们的房间。”
“老公？”艾玛略有些惊讶，她还是第一次听见爱德华用这种强硬的口吻对一个侍者发号施令。
“爱德华先生，”侍者停住了脚步，回身定定地看着他，“你还好么？”
“我很好……”爱德华稳定了一下心神，勉强露出一抹笑意，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百元美钞塞给侍者，“把冰沙给我，你现在可以离开了。”
侍者没有提出任何异议，平稳地将餐盘递给他。就在餐盘即将完成交接时，房间内华贵的顶灯忽然闪灭，爱德华的手下意识地一抖，将餐盘摔在了地上。
“不要动！”此一刻，侍者铁一样坚硬的吼声响在他的耳边，“有人要你们的命！”
伢子甩掉累赘的高跟鞋，赤足踩在通向甲板下方的楼梯上，风一样狂奔着，同时冲微型耳机咆哮：“乔！你在什么地方？！”
“我在七楼的总统套间，和目标待在一起。”耳机里很快传来了回音，“你呢？”
“那就好。”伢子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，“电力这么久还没有恢复，一定是配电室出了问题，我现在正在去那里的路上。”
“这次停电很有可能就是他们造成的，”乔说，“务必要小心。”
“用得着担心我么？”伢子不屑地嗤了一声，“保护好那对夫妇才是重中之重！You copy？”
“什么？”乔一愣。
“该说‘I copy’才对！有没有常识！”伢子切断了通讯。
“‘I copy’？”乔摇了摇头，回身看向圆桌旁那两位紧挨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男女，“让二位见笑了。”
“这位……乔先生，”艾玛先一步开口，看神色她已经冷静了许多，“你刚才说，有人要杀我们，这是怎么一回事？”
“一言难尽，情况很复杂。”乔整理了一下思路，“首先，你们听说过一个名叫‘纯血’的黑帮么？”
“‘纯血’？”爱德华重复这个词，似乎想到了什么，“你说的是那个旧人类极端主义帮派？是他们打算谋杀我们？”
“正是如此。”乔慢慢地点头。
“可这说不通啊！”爱德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，“我和艾玛从来没有和这些人接触过……他们为什么会来袭击我们？！”
“恕我直言，二位。”乔摇头，“单是你们的结合，在那群疯子眼里，就已经是大逆不道的了。”
“简直是荒谬……”爱德华呢喃着把手指**满头的蓝发里，缓缓地攥紧。
“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，那你又是什么人？”艾玛上下打量着乔，“能在狙击枪下保住我们的性命，你是警察？特工？还是超级英雄？”
“这你们不需要知道。”乔一字一顿，“你们只要明白，我是来保护你们的，这就够了。”
屋内一时间沉寂下去，种种复杂的思绪通过交错的目光在三人之间传递，沉重的压力施加在了每一个人心头。不但是生命受到威胁的夫妻二人，事实上就连乔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，能够完全保证他们的安全。
乔霍然起身。
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，这是长期训练和任务所形成的超人的直觉。新人类的超感官此刻被他全数调动了起来，哪怕地板的轻微震动都无法逃过他的感知。
六个？不……七个？
乔缓缓地拉枪上膛。
无论如何……不能让他们上到这一层楼来！
“待在这里，不要开门。”
乔提枪步入黑暗的长廊，将身后的大门牢牢锁死。
“真该死……”
手电筒的光柱洞穿了浓郁的黑暗，年轻的保安一手举着手电筒，一手抓着扶手，在漆黑且陡峭的楼梯间中缓慢下行着，他这是要去配电室查看电力供应的状况。
本来这种事是轮不着他做的，可游轮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，大家都忙着去安抚宾客，仓促间能抽调出的人手只有他一个。临走前，领班特地向他嘱咐：“如果是主电源烧坏了，那你就先拉下左边的电闸，关闭主电源；再等待五分钟，拉下右边的电闸，启动备用电源。记住，顺序一定不能错，否则我们连备用电源也会烧坏的！”
“先左再右，顺序不能错……”保安颠来倒去地念这句话，借此消除自己对黑暗和高度的恐惧，同时在心底不停的抱怨：
搞后勤的那帮懒蛋，一定是又跑到什么地方吃喝玩乐去了！这么久了还联系不上，一个个就等着被开除吧！
终于他下到了最底端，双脚踩在了平整的地板上，这让有轻微恐高症的他小小地松了一口气。
和甲板上的豪华套间不同，甲板下的空间十分逼仄，走廊窄的像是墓道，天花板低低地压在头顶。保安深吸一口气，侧着身子踏入了其间，打着手电一一看过紧锁的铁门，寻找着刻有“Switch Room”的铭牌。
最终他隔着几步远，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他一直寻找的那扇门，只是奇怪的是，那扇门并没有关闭，而是虚掩着的，这让领班给他的钥匙立刻没有了用武之地。
“杰克！杰克！”他大声呼喊电工的名字，“是你在里面么？”
没有传来回复。
“妈的，”保安喃喃着，“这帮王八蛋，不会连门都没锁吧？”
一声闷响忽地传出，像是一坨死肉砸在地上所发出的响声。保安吓得立住了，好莱坞重口味恐怖电影的情节呈现在他的脑海里，似乎下一秒不可名状的怪物就会从那扇虚掩的门中冲出来。
“谁……？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，“谁在那里？！”
轻微的脚步声徐徐地接近，潮水一样的恐惧淹没了他，若不是有狭窄的墙壁作支撑，恐怕他早已摔倒在了地上。
手电筒闪烁了一下，这是电力不足的前兆，保安哀嚎着去摇晃它，光柱却在这短短的一瞬间，让在黑暗中靠近他的“怪物”露出了真身。
——一个全身浴血的长发女人。
保安两眼一翻，就这么直勾勾地晕了过去，卡在了走廊中。
“喂！喂！你别在这儿挡道啊喂！”伢子甩着垂落的长发去踹保安的肚子。白藕一样的胳膊上，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愈合，翻卷的皮肉如同活物一般生长着，只是区区几十秒的功夫，创口便恢复如初，连些微的血痂都没有留下。
伢子加力将保安彻底踹翻，踩着他的脸走出了长廊，第一时间连通了微型耳机：“乔！乔！你听得见么？乔！”
没有回音，只有刺啦刺啦的电流声。
“可恶！”伢子忿忿地跺脚。
“……伢子，怎么了？”低沉且模糊的男声响在了耳边，磐石一样沉稳。
“菲力！”伢子一愣，惊喜得几乎要跳起来，“你能听见我的话？”
“只能……”菲力的话语时断时续，其间还夹杂着滔滔的风浪声，“听……见一小……部分。”
此刻，这个漫天大雨也依然顽固地戴着墨镜的男人正立在岸边，放眼向驶出港口不远的游轮眺望，在他的视野里，一艘能承载十几人的汽艇鬼祟地正停在游轮的左舷，似乎是在等待什么。
“你现在立刻转告乔，”伢子举起手中从纯血帮的杀手那里夺来的手机，话声急促，“这起事件，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！”
一条署名为“BIG BROTHER”的群发短信正显示在那里：“委托人的尾款已经结清，动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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